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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訓練營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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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誠懇地提出建議:“你還不如換個思考方式呢,把我殺掉,把皇帝活捉回去洗腦。”

什麽?特拉維斯驚疑不定地看向她,就連黑袍人都僵住了動作。片刻之後,黑袍人繼續拍手,還滿意地點著頭,似乎是算明白其中的賬了。

特拉維斯站得離她稍稍遠了些:“你想出賣我嗎,黛西?”

“不,我是在為您爭取生機。”黛西挨過去,扯了扯皇帝陛下的袖子。“您要明白,活著比什麽都重要,洗個腦而已,意志堅強一點也許以後還能清醒。”

特拉維斯只想讓她清醒一點:“帝國比我的性命重要,比起來不清醒之下一個錯誤決定導致損害帝國利益,我還不如死在這裏呢。”

“我們商量一下吧,還是我死比較好。我真的不想被洗腦,我這人對錯誤之事深惡痛絕,寧願死也不想犯無可挽回的錯誤。”黛西用胳膊肘捅了捅特拉維斯。“而且我不如您重要,您被抓去洗腦還有會有人不惜一切代價救您,我就只能老老實實地被洗腦了。”

“你還年輕,很多風景都還沒來得及看過,要珍惜自己的生命。”特拉維斯謙讓道,“還是讓我死吧。”

黑袍人的內心升起了疑惑:他們倆是不是腦子有病?

之前被他們倆制住的內鬼仰躺在地上,一邊聽他們談話,一邊翻起了白眼。被這種腦缺皇帝統治的帝國早晚得完蛋,他幹嘛要辛辛苦苦臥底訓練營來找機會,還不如蹲在家裏吃爆米花喝飲料,圍觀帝國敗落全過程。

黑袍人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要不然你們別推讓了,都來洗腦吧。”

黛西卻忽然拿起法杖指著他,跨出腳步逼近了他。

誰也沒鬧明白是怎麽回事。黑袍人竟然被這超乎預料的動作嚇得想要後退,特拉維斯則想要阻止黛西的貿然舉動。

只是黑袍人後退的那只腳還沒冒出去,就被劈在地上的小閃電制止了。

“別動哦。”黛西慢慢地走近他。“我盡力保證不把你炸碎吧。”

特拉維斯握緊了拳,心中有些緊張。他必須批評黛西的冒失,但現在不是時機。更何況,也許恰恰是她超出預料的方法,才能夠幫助他們走出困境。也許,他不該用常理來對黛西進行判斷。畢竟她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訓練營學員,她是那個銀發的男人的小徒弟。

特拉維斯只好背過手,做出一副萬事已經穩妥時他會有的樣子。

“你不是訓練營的學員吧,你是不是換了身衣服混進考核中的教官?”黑袍人舉起兩只手。在這之前,他已經解下了腰間的劍,將冰冷的武器朝黛西那邊踢了一腳。

黛西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如果要說黑袍人示弱太快,不如歸結為黛西的一切舉動都太突然。而且比起來一個會使用些許魔法的優秀刺客,一個技能純熟的魔法師要厲害得多,投降不是什麽出乎意料的事情。

她向前繼續挪動兩步,一邊警惕地觀察著黑袍人的動作,一邊矮下身去撿他的佩劍。

特拉維斯首先在黑袍人面具上開在眼睛處的兩個空洞中讀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那種計劃得逞卻又帶著點憐憫的眼神,讓皇帝陛下汗毛倒豎。

特拉維斯的身體先於大腦動起來,他兩三步沖上前,拉住了黛西的手臂:“快住手,這其中有陷……”

黛西的手指已經觸上了劍鞘。

漂亮繁覆的花紋一瞬被魔力洗得雪亮,覆雜的圖案被劍鞘發出的光芒投映在地上。形狀不規整的亂七八糟的符文鋪開,卻是時代久遠的失落的魔法。

有些魔法在被創造時就是失敗的,就比如現在這一個,只有大片大片的花紋和字符,沒有圓形或者多邊形將這些亂糟糟的東西框起來,這顯然不能被稱之為合格的魔法陣。但有時候,恰恰是失敗造就了另一種意義上的成功。

就是因為亂,它才能夠引發誰都不樂見的效果。

土地緩緩地裂開,深深的溝壑延伸向四面八方。黛西手中還緊緊地握著那把劍,她不用想都知道,就算地面裂開得再慢,位於法陣中心的她一定是跑不開的。

在地面陷落下去之前,黛西被一塊黑色的厚實布料罩住,而後被人緊緊地抱住,護在了懷抱裏——特拉維斯不僅沒有趁著大好的機會離開,還用他身上那件能夠抵禦傷害的法袍保護了她。

當然,這樣的舉動和義氣,帶來的結果就是他們倆要一起墜下去。

黛西昏過去之前最後的想法是,完了,考核合格這事真的吹了。

黛西被滴水的聲音硬生生從迷蒙中拉回了意識,她茫然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滴著水的濕潤巖穴裏。她的記憶斷片在土地開裂的時候,回想起這個,黛西支撐著身體坐起來,卻又馬上放棄掙紮躺了回去。

實在太疼了,她應該是不小心摔斷了哪根骨頭。

黛西回憶起來自己是被特拉維斯護住了,那麽,放棄自我保護的皇帝陛下現在怎麽樣了?

她轉過身,輕而易舉地找到了落在不遠處的特拉維斯。皇帝陛下臉朝下趴在地上,周圍還有著血跡,看那淒慘地抹在地上的瘆人血痕,他應該是在遠處落地,然後一路滾到這裏來的。

黛西吃力地撐起身體,朝特拉維斯那邊挪過去。

她也受傷了,手臂有些使不上力氣。廢了很大的功夫,她才把昏厥的皇帝翻過來,戰戰兢兢地去探他的鼻息。黛西小小地松了口氣,還好,人還好好地活著。

特拉維斯頭上傷得有些厲害,金發一縷一縷地被血粘在一起,腦門上可怖的傷口已經自行止住了血。這之後不管他有多麽不情願,他頭頂上都要禿一塊了。黛西扯了扯他那根本不像三十多歲的人會有的白嫩皮膚,把人硬生生扯得醒過來。

“你能不能輕一點?”特拉維斯還未睜眼,擡手打掉了在自己臉皮上作亂的手。

黛西又在他臉上掐了一把:“輕一點怕您醒不過來啊,皇帝陛下。”

特拉維斯猛地睜開眼睛,似乎有些意外:“黛西?”

“您以為是誰啊?和您一起掉下來,不會一刀砍在您脖子上的只有一個我。”

特拉維斯搖了搖頭讓自己頭腦清醒一些,含糊地答道:“年紀大了多夢罷了。”

雖然不太理解是怎麽回事,但黛西也沒打算追問。

“您還能站起來嗎?”黛西勉勉強強扶著巖壁爬起來,她捂著肋部,痛得整張臉都皺巴著。“您應該摔得比我嚴重吧?”

特拉維斯輕輕松松地站起來:“那群家夥可不只是法袍能抵禦傷害,衣服是一樣的原理。如你所見,我只摔傷了頭,而且還沒有摔傻。”

黛西氣結,為什麽她裹著法袍,還被護在懷裏,掉下來後卻要摔斷骨頭?

“要不要我抱你走?”特拉維斯才剛伸出手臂,就吃痛地嘶了一聲。

他挽起褲腿,將爬在皮膚上拇指大小的綠色蜘蛛彈掉,而剛剛被咬傷的地方,肉眼可見地腫起了一個包。黛西立刻彎下腰,從兜裏掏出自己的絲巾,紮在特拉維斯被咬傷的腿上。

黛西下了判斷:“是魔獸。”

蜘蛛習慣生活在幹燥的地方,既然這裏水汽氤氳,潮濕到石頭都會滴水,在這裏的就不會是普通的蜘蛛。

而現實也立刻印證了黛西的猜想,洞穴另一頭有著一片寬廣的天地,數只半人高的蜘蛛趴在廢棄的祭壇上。顏色要比剛剛他們遇見的小蜘蛛重一些,是趨近於黑色的墨綠,一看就很毒的樣子。

黛西朝後推了推特拉維斯,但她反被皇帝陛下拉住了。她回頭看過去,巖穴裏不知何時聚集起了密密麻麻的綠色蜘蛛。

這些魔獸似乎不會吐網,濕潤的巖洞暫且不提,就連那老舊的祭壇上,也是一片蛛網都沒有。小蜘蛛滋出綠色的液體,黛西拉起自己的白袍盡可能多地遮住皮膚,不讓毒液接觸到自己的傷口。

於此同時,後面那些半人高的毒蛛也發現了他們。

魔獸橫向走了幾步後跳起——黛西立刻就明白了這些家夥是怎麽快速移動的,不會織網沒關系啊,它們跳得那麽高,比織網有用多了。

墨綠色的魔獸噴灑著毒液接近黛西,卻被一個火球撞翻在地。毒蛛憤怒地劃了幾下腿翻過身來,又一次直奔著黛西而來了。

不是吧?黛西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法杖。蜘蛛對火焰的抵禦能有這麽高嗎,只是被撞翻了而已?不應該立刻就被燒成焦灰嗎?

“換位置,我對付大的。”特拉維斯拔出被黛西一並帶下來的劍,背後的少女動也不動,特拉維斯急迫地催促她。“快點換啊,黛西?”

黛西擡起腳,綠色的粘液跟著被拉長:“我腳底被粘住了!”

她閉上眼睛,下定決心賭一把。一長串咒語被她詠唱出來,她高舉著法杖,在詠唱結束的那一瞬,杖頂冒出白色的寒氣。她對著撲來的蜘蛛一揮法杖,魔獸立刻便被凍住了半邊腳,被冰塊的重量墜到地上去。

腳下有毒的粘液也被凍住了,黛西用力提起腳,隨著冰塊斷裂的聲音響起,她的兩條腿也終於恢覆了自由。

剛剛被凍住了腳的魔獸在墜下之後,冰塊就摔碎了。蜘蛛的腳還完好無損,它立刻就又一次跳起,這回則是被黛西喚起的一道紫雷劈中了,它痙攣著倒在地上。

才小小的幾個魔法,黛西竟然已經有些不支了。

她很清楚是怎麽回事,在之前不小心用劍鞘發動了那個影響巨大的魔法時,她的魔力幾乎被耗用到幹枯了。從她摔下來到現在應該也沒有多久,魔力肯定無法恢覆完全。

黛西和特拉維斯交換了位置,密密麻麻的蜘蛛群被冰封。因為魔力不足,威力被削弱的魔法放到這些小東西這兒,倒是還仍然有著可觀的效果。

特拉維斯利落地對著撲來的蜘蛛從上到下斬切,手上的劍非常鋒利,應該是有著風屬性的加護存在的。特拉維斯很輕松地就把蜘蛛砍成了兩半,但事情哪裏有這麽簡單,他臉色一變,把黛西還給他的黑色法袍甩起來遮擋在面前。

毒蛛體內爆開的綠色毒液全部被法袍擋下,這件救了他們數次的黑袍的壽命也就到此為止了。

特拉維斯橫著劍,看著虎視眈眈的魔獸們,心中有些絕望。

這種燒不死凍不傷只能電到麻痹的神奇生物,他一個用劍的到底要怎麽打啊?

黛西已經解決完了洞穴內的小蜘蛛,她回過頭來要與特拉維斯並肩作戰,但看著祭壇內趴著的、一點也不想知道有多少數量的綠色紅眼毒蛛,黛西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問了一個白癡問題:“我們還有贏面嗎?”

“不,我想我們今天大概折在這裏了。”特拉維斯聳了聳肩膀,他身體緊繃著,隨時準備出劍。

黛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東西,比較有用的也就剩下腰間的紅寶石了。但這地方是洞穴,祭壇也就是在大一點的洞穴裏而已,煙花就算能炸上一整天,訓練營的教官們也看不到啊。

還有她手上這把形同無物的木頭法杖,除了讓施法過程變得簡單一些之外,它就是個廢品。

黛西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了什麽:“陛下,劍鞘給我!”

“你不會想……”特拉維斯不讚同她的想法,但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好的能夠和死神賭博的方式了。

“請您替我爭取時間。”她抱著劍鞘往洞穴裏退了幾步。

黛西從兜裏翻出一根羽毛,那是她離開法師塔之前從大祭司那裏偷偷帶出來的。這是件寶貝,它能夠從任何地方書寫下文字,黛西一直把它悄悄地藏在口袋裏,訓練營的教官們也從來沒有認為她多帶一根羽毛有什麽不妥。於是,黛西就這麽把作弊利器帶到了考核中。

她翻看著劍鞘上的文字,在凍得牢固的冰面上迅速抄下,把古老的文字按照清所教授的方法翻譯出來,排列組合成能夠一目了然的咒語。

這應該是遠古的失落魔法,大地陷落。

黛西不知道劍鞘上這不完整的咒文,是因為打造劍鞘的人只拿到了一半,還是他只刻得下一半?不過沒關系,古時的咒文都很有規律,既然這一半的咒文能夠成功發動不穩定的魔法,就代表著另外一半和它很相似。

黛西把咒文又逆著順序抄了一遍。

她用羽毛點著自己的嘴巴,這種一看就有著大範圍殺傷力的魔法,到底該配什麽樣的圖陣比較合適?用放大威力的矩形的話,真的不會連同自己的命都賠上嗎?

黛西看了一眼被毒液濺到手背的特拉維斯,立刻做下了決定。

她拿著法杖站起身,在頭腦中迅速地過著數據。

黛西面前擴開一個規整的圓形,她詠唱著遠古的魔法,灰黃的光芒籠罩她的身體。隨著她口中的咒文念誦,字符一個個地被鑲嵌在圓陣上,圓圈外面是劍鞘上的咒文,裏面則是黛西自己寫下的逆向咒文。

圓陣即將完成,註入魔力的六芒星開始在圖陣上顯現。

黛西松開手,法杖在魔力的影響下自己浮在空中。木頭法杖頂端鑲嵌的寶石不堪重負出現裂紋,在它徹底破碎之前,黛西終於把自己全部的魔力壓進了魔法陣中。

大地發出轟隆隆的震顫聲,破敗的祭壇已經生出裂紋的石墻斷裂,沈重的石磚砸在魔獸的背脊上,擠壓出綠色的毒液來。

特拉維斯轉頭就找地方躲,卻被黛西拉住了。黛西從他腿上解下打了活結的絲巾,朝高處一拋,白色的絲巾立刻膨脹成了巨大的幕簾,蓋下來遮住了兩人。

在看見祭壇上方塌陷露出一寸天空的時候,黛西敲了敲腰間的紅寶石。艷紅色的煙火直沖向天空,在碧藍的天幕上炸開了花朵。

“你帶這種東西來考試,要算作弊吧?”特拉維斯擡起頭,心情有些一言難盡。膨脹後變為半透明的絲巾飄舞在他們上方,看起來柔軟輕靈,但所有落下的巨石都被消去了重力似的,沿著絲巾塌下的邊緣滾落到了旁邊。

黛西摸了摸手腕:“不,我帶它來真的不是為了作弊……”

忽然有人在背後敲了下她的腦袋。

冷淡卻又讓人心安的聲音響起:“你這妥妥地是作弊了行不行?”

黛西回過頭,看到熟悉的人的時候,內心稍稍帶著幾分欣喜。這種心情大約要歸結為危難平安度過,或者是她現在終於能夠放松下來了。

“您來得好快。”

清替一並跟來的總教官和副總教官發表了感言:“教官又不聾不瞎,考試場地塌了兩次,你炸不炸煙火我們都能找到這裏。”

黛西點了點頭,疲憊地打了個盹,她困乏地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實在不能再支撐了。

“記得幫我把絲巾帶回去。”她拉著清的衣服交代完後,一頭栽倒在地上。

清伸出手抓住頭頂半透明的幕簾,在他收手的瞬間,幕簾消失不見了,變成一塊小小的絲巾。他把絲巾揣進兜裏,轉身就要離開。

教官們則是一部分湊過來問皇帝陛下還能不能行走,除了頭部的創傷外還有沒有受別的創傷,一部分在查看戰鬥現場,準備回去寫報告。

真正倒下的黛西卻沒人管了。

特拉維斯失笑,伸手想把黛西抱起來。

沒走出幾步的清忽然折回來,在特拉維斯的手觸到黛西之前,把少女攬進懷裏抱走了。他面無表情地從驚呆的宮廷魔法師們之間穿過,沿著巖穴塌陷後開辟出來的新路立刻,還順手把黛西丟在地上的羽毛筆一起撿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吐了個長章,五千二百多字吧……

小天神:雖然我不想抱小魔女,但我也不讓別人碰。

雖然不想劇透,但還是避個雷。

這裏真的不是爭風吃醋,有其他原因在(。

女主和特拉維斯之間不可能存在任何箭頭,註意,是“不可能”。

給讀者們劃個重點:男主前幾章裏有過這種態度,讓女主小心皇帝。男主是個自帶外掛的天神,既然他認為皇帝對女主很危險,那就肯定不是“敵視魔女”這樣淺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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